本文寫於2001年11月3日
正準備穿過結構怪異裝潢冷清的車站
很匆忙地
剪票員並沒有攔我
才發現我這身行頭其實有特權
候車室裡
人來人往
在焦慮而漠然的眼神中錯身
喧嘩
卻有不可扼抑的悽涼
無論是攜家帶眷
更別說形單影隻
那頭排隊買票的隊伍很長
卻不見有人對
一副事不關己的售票員發怒
只剩一股對於神秘力量
無奈的屈服
列車上
頭等艙的旅客獨自冥想
下等艙的旅客同病相憐
或互相煎熬
那顆血紅的服務鈴
成了面對不知所措的孤注一擲
服務員的手推車裡
賣的不是飲料太陽餅
是強迫推銷的藥丸、點滴液
五花八門的吸管不是用來喝的
硬生生地挺入窄小的孔道
然後抽出
滲血
你瞥過頭不忍卒賭
一齣被強暴的真實戲碼
列車長帶著一群矇懂無知的小弟
來查你用苦痛寫成的車票
上面還有許多額外服務所留下的紀錄
車票上並沒有標明目的地
更沒有到站時刻
列車開往何處
要花多久時間
似乎只有在一片面面相覷中
保持默然與沈思的列車長
稍稍得到情報
但是不一定可靠
我只知道
並沒有辦法幫不斷拜託我的你
買到你所要的來回票
那是另一個世界的產物
我們這裡不賣的
旅程中並不平順
窗外一幕幕短暫停留的景致
搖晃的厲害
是藥效發作了？
還是對於未知的恐懼佔領了潛意識？
或許有一個清晨
你被搖醒告知可以下車了
在那空氣冷浚、天色混沌不明
還飄著點風雨的未知名小站
你卻滿心狂喜地
在月台上又跳又蹦來回穿梭
等待回程列車帶你回到熟悉的生活網絡
但也許你搭上了一班末班車
它就這樣擺盪著
不斷隱沒在不同人眼裡
那平行鐵軌交會的遠方
直到沒有人再看見
這般列車消失在無盡的穹蒼
成了傳說與神話
奇怪的是
列車上服務的我們
在並不自覺的場景裡下了末班車
週而復始地
上了另一台緩緩發動的列車
與另一群旅客開始冒險的路
我會從小弟
不斷變身
成為列車長
接著
成為旅客
有一天
坐上屬於我自己的末班車
願那時我欣然見到
大片車窗在夜色裡掩映
一楨自在的拈花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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